歸蝶姬的私部屋

對我有恩的人，我往往都會很感念，即使對方之後有些他人不能認同的行為，但我還是不會在心裡減損他們的地位，或許這就是一種感情用事的心態吧。

想當年當我高三時自覺我大概考不上大學的時候，鼓起勇氣就跑去推甄，心想「至少要給自己多幾個機會」。那段期間真是心驚膽顫，一開始要擔心學測會不會過，再來又要擔心二次筆試跟面試的事情。我是一個在班上成績實在不怎麼樣的人，最慘的時候曾經考過倒數第二名（雖然高三時大徹大悟，模擬考成績一度往前衝），而且長得也不怎麼上相，遇到很多人就講不出話了，更自覺其實文筆不怎樣。這麼多自卑的問題，讓我直覺「只是去考陪榜的」。因為中獎機率實在不高的樣子，我爸甚至出言說，如果考上，那他就給我多少錢，我想那應該是他覺得我實在看起來也考不上的樣子。

後來學測過了，過得還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，國文在頂標的十四級分。只要剛好到了這個頂標，總級分又還過得去，就過第一階段了。我後來有個大學同學，她當年總級分比我高很多，只因她國文只有十三級分，只好飲恨。這個情況真的非常意外。

就在準備第二階段的這個期間，我在學校裡只要填個想空著去看書的時間表，就可以窩在學校圖書館不上課，或是去聽學校安排的一些應考講座。就是這個應考講座當中的模擬面試，影響很大。學校將考生分為幾組來模擬面試，例如中文的一組，外文的一組，或是理科什麼的，總之分門別類請了校外專業的老師來幫忙。中文系組模擬面試的那天，請來兩個老師，大家依照順序去面試，只聽見幾個面試完的人抱怨老師問了思想史的問題，他們不懂。但是我去面試時，卻沒有他們的遭遇，反而是面試老師跟我說我想去的那個學校，有他的學生。

後來我大學開學的頭一天頭一堂課，嚇到了。因為那天頭一堂課的老師，就是當時模擬面試的那個老師，系上有幾個老師是他的學生。

不知道幾個月以後，當時的主任跟我聊天，我才知道我之所以考得上，是因為那個老師在模擬面試後有跟主任提過我的事。我本來一直在想，面試那天我穿得跟其他女生不一樣（人家穿裙裝套裝，我穿褲裝），資料也沒有別人準備得多（我來的時候看到其他考生帶來好大一疊資料），經歷更不如別人（現場有位女考生說她高中時已出了四本言情小說），這要怎麼考得上？發現我考上大學原來有些人情壓力的因素，想想真是挺難過的，很多老師也曾經說過「其實重要的是你文筆比別人好」的錄取理由，不過那真是比不上人情壓力的衝擊。

但是從此我將這位老師跟前主任視為恩人，畢竟如果沒有他們，我大概會在南陽街蹲一年，甚至兩年，然後成為「少數考不上大學」的一員。畢竟現在考大學能考到落榜ｎ年，也算是奇事一件。

老師剛開始來教書，言論較辛辣（當然不是一些想入非非的方面），當時上課連二年級的也會自動旁聽，一時之間座無虛席，接連好幾年都頗受學生歡迎。然而今年大一的學生實在很糟糕，我不知道現在的大學生怎麼可以糟糕到這個地步。老師也漸漸有年紀了，遇到那樣差勁的學生，我實在覺得很痛心。

前任的主任，當時有些道德瑕疵的傳言流來流去（當然也不是令人會想入非非的方面），我們班甚至分成兩大派。我親近的朋友對她的觀感就極差，總是在我面前一直批評她或破口大罵起來。我也知道她這麼做本來就不對，但她終究對我有恩，我很難對她有什麼怨言，甚至當我朋友相當憤慨的時候，我甚至心底是不愉快的，卻又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的聽著抱怨。於是有好一陣子，我過得蠻難過的，還常找人抱怨這檔事。

為什麼突然要想起對我有恩的人？大概也是基於一些小感傷吧。前任主任已經不在我們這裡教書好一陣子了，而那位老師則因為被學生氣到而決定停開一些課程，連帶下學期也沒有聽他講課的機會，或者說是往後都不大可能受教了。我只想說，即使他已經不記得當年那檔事了，好像也不太記得我這個學生（畢竟我大學時不是成績頂好或是常發問的那種學生，即使我常常上課坐在第一排），不過他永遠都是我的恩人，這一層關係我是不會忘記的。